“天地隔绝,人神永隔”,从此凡尘与神界再无往来。
这四字蕴含着深邃的哲学思辨,它不仅是先秦时期的一段传奇,更在后世留下了无尽的遐想。
对于熟悉华夏古老传说的读者而言,这段往事或许并不陌生,因为其发生的舞台正是三皇五帝中的颛顼时代。然而,你可曾知晓,在遥远的西方文明中,也上演过一场类似的“天地隔绝”之局,而且其记载赫然见于《圣经·创世纪》的篇章之中。
尽管东方与西方的神话版本,最终都导向了“天地隔绝”的结局,但两者背后所承载的文化内涵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走向,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古老的典籍《国语》中,保存了一段珍贵的对话记录:楚昭王向观射父询问道:
“《周书》所载‘重、黎隔绝天地’,究竟意味着什么?若无此事,是否意味着人类便能轻易登天?”
这段文献所提及的“重、黎隔绝天地”,正是当年颛顼帝亲自推动的“天地隔绝”事件。而且从这段对话中透露的信息来看,在楚昭王眼中,这无疑是一件极为神秘莫测的公案,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倘若没有这场变革,人类是否就能突破天地的界限?
从神话学的角度来解读,这样的联想似乎并不令人意外,毕竟在许多人的观念中,天界就是神仙的居所。如果天地之间的通道没有被阻断,那么地上的人类是否就能自由地前往天界,与传说中的神灵进行直接对话呢?
幸运的是,观射父是一位极具洞察力的智者,他结合上古时期的社会形态,以及颛顼在位时的实际情况,为楚昭王解开了这个疑惑。
原来所谓的“人神相通”,其实是上古时期祭祀文化的产物。在古代社会,“祭祀”被视为连接凡人与神灵的重要桥梁。特别是在部落时代,每个部落都设有巫祝,他们的职责是在部落首领做出重大决策之前,代表族人向上天占卜,并将神灵的旨意传达给部落成员,这也可以看作是“君权神授”思想的早期雏形。
然而,随着部落间交往日益频繁,加之彼此间的吞并或融合,部落联盟的时代逐渐来临(这一时期大致发生在黄帝战胜蚩尤之后)。
但与此同时,纷繁复杂的祭祀文化,也成为了部落联盟形成统一法令的最大障碍。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轩辕黄帝曾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改革,将祭祀神灵和向天问卜的权力,牢牢掌握在部落联盟首领的手中。
实际上,所谓的祭祀只是一种表象,其真正的目的在于将最高决策权集中到部落联盟的首领身上。这样做更有利于各个部落真正形成联盟,使人们遵守统一的法令。
然而,历史的发展往往充满了曲折,轩辕黄帝建立的统一秩序,在后期逐渐陷入混乱。各个部落又开始自行祭祀,不再遵循部落联盟的统一规定。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颛顼帝即位之时,为了重新规范部落间的秩序,他亲自主导了“天地隔绝”这一重大举措。
正如《国语》中所记载的那样:
“颛顼接受了这一任命,于是任命南正重负责观测天象以管理神灵,任命火正黎负责管理大地以安抚民众,使人们恢复旧有的秩序,不再相互侵扰,这就是所谓的‘天地隔绝’。”
也就是说,颛顼所断绝的并非天地之间的物理通道,而是对祭祀文化的规范,不再允许人们随意祭祀神灵,因此被视为断绝了人与神之间的沟通渠道。而且随着后世的不断神化,这件事上笼罩的神秘色彩越来越浓厚,甚至将“黎、重”二人赋予了类似盘古的神力,说他们能够使苍天上升,使大地下降,从而演变成了神话般的“天地隔绝”。
但从实际情况来看,发生在上古颛顼帝时期的“天地隔绝”事件,虽然是为了巩固部落联盟首领的权力,但其出发点无疑是为了所有部落的安定,是实现由分散走向统一的必经之路。这一举措与后来秦始皇推行的“车同轨,书同文”,以及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都存在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为了进一步消除彼此间的隔阂,实现政令和思想的大统一。
而且颛顼帝当时的做法,无疑对后世许多统治者产生了深远影响,在很大程度上奠定了上古时期的社会秩序。因为从三皇五帝开始,一直到夏、商、西周乃至秦汉时期,都对祭祀文化实行了严格的管控。而那些统治者之所以这样做,正是为了从思想上维护社会秩序的稳定。毕竟在古代,大规模的祭祀活动不仅是一种仪式,更是统治者地位和权力的象征,不得不谨慎对待。
总而言之,颛顼帝在位时所主导的“天地隔绝”,其根本目的不是为了剥夺普通人“祭祀神灵”的权利,而是为了对祭祀文化进行规范,以此达到稳固社会秩序的目的。
上帝洪水
据《旧约·创世纪》记载:上帝用洪水毁灭世界之后,人类中只有诺亚一家得以幸存,并在洪水过后于大地上繁衍生息。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诺亚的后代越来越多,于是便开始从原来的栖息地向外迁徙,来到了古巴比伦所在的平原。
在这段神话中,此时的人类无疑是一个庞大的共同体,说着共同的语言,并且隶属于同一个族群。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大和力量,于是当时的人们做出了一个决定:
“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市,和一座通天塔,塔顶直通云霄,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
但是这样的做法却惊动了西方神话中,作为全世界最高主宰的“上帝”。他在惊叹人类的强大凝聚力和创造力的同时,也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于是悄悄来到人间,变乱了整个人类的语言,使人们划分成不同的族群,分散在世界各地。这样一来,这座通天高塔也就此半途而废,最终未能建成。
也就是说,在西方神话当中,是“上帝”亲自推动了一次“天地隔绝”的事件。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人类达到与自己相同的高度,从而将人与神彻底区分开来。
而且这段神话还有一层比较现实的寓意,就是说人类如果一味自大,最终难免落得分裂混乱的结局。但是与此同时,也体现了在西方的远古神话中,神灵一直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而人类则只能处于被支配的地位,不允许达到与之相同的高度。否则就会被认定为自大狂妄,并且将会遭受惩罚。
与东方神话中的传说相比,这一段神话故事,明显更加具有超自然的神秘色彩。因为东方的“天地隔绝”,是据人类的实际发展史,而演变出来的神话。而且在这段神话中,是人族部落联盟的首领,为了整个人类社会的稳定,主动切断了普通人与神灵之间的联系。但是西方神话却截然相反,其中的想象成分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脱离了实际,而且还将人类放在了被主导的地位,是神灵为了惩罚自大的人类,出手隔断了人的通天之路,并且使人类陷入了混乱和分裂的局势。
如此一来,也就体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核心观念。在东方神话中颛顼帝作为人类部落联盟的首领,能够根据人类社会发展的需要,去调整人与“神灵”的相处方式,其中透露着一种事在人为,人定胜天的强大自信。而西方神话中,则把神灵当成了人类的主导者,对人类拥有着绝对的支配权,甚至有些“宿命论”的意味。
因为这段神话中的通天高塔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但却无疑是人类的凝聚力和创造力的象征,可是最终却由于触动了神灵的地位导致半途而废。这样的结局不免显得有些遗憾,甚至有点悲观主义色彩。
中西洪水的对比
所以说西方神话中的“天地隔绝”,不仅断绝了大地与上天的通道,同时也体现着一种逆来顺受的悲观主义。就像大洪水的神话一样,东方神话中是大禹治水,确保万民安定,而西方神话则是建造方舟躲避水患。两者一个主动,一个被动,虽然都带有一些神话色彩,但是其核心观念却存在着非常明显的区别。
因为究其根本,远古神话中的神灵,其实都只不过是自然规则的形象化体现。在东方远古神话中所体现出来的,是对自然的利用和改造,所谓“天地隔绝”就是禁止人们对自然规则进行胡乱推测和演算,转而把最正确的理念统一传达给所有部落(在古史记载中,颛顼是四分立法的创造者)。
而西方远古神话,则对自然规则进行了过分神化,甚至将人类的分化也归于神灵的手笔。这样就很容易给人造成被动的感觉,不利于人们发挥自己的凝聚力和创造力。
东西方的两种神话体系,在核心观点上固然有所冲突,不过却也并不存在优劣之分。毕竟不一样的文化风俗和历史风貌,经过长时间的演变和发展,最终都会形成各自的精神寄托,呈现在那些古老的神话故事当中。
我们通过这些故事,能够看到一个民族的过往,体会远古时期人们的心态。但是与此同时,我们更应该从这些神话中找到各自的精神源泉,进行客观的分析和理性的看待,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让自古传承的美好信念继续发光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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