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玄衣的《女诫》中,银针轻轻掠过耳际,怀中碎玉符突然响起宛如蜀地巫祝的招魂铃声。这个玉符是母亲临终前缝在我的衣襟里,其上的玉纹中还浸着青城山老君阁的香灰。
当时,我感觉得到七大世家的文气汹涌澎湃,仿佛金戈铁马已经逼近后襟。陇西李氏的《氏族志》化为铁卷丹书猛烈袭来。我翻身滚入裂缝,突然之间冀州鼎纹剧烈震动,吞噬周围的一切,那些赞美世家功绩的楷书文字在鼎中被炼成腥臭的黑血。
地宫的寒气扑面而来,寒风中三百盏青铜灯映照出令人的景象。每盏灯芯都燃烧着一枚晶莹文胆,灯座上刻着“贞观三年”、“开元五载”等历史年号。最深处那盏灯中,母亲的面容浮现出来,她的文胆竟然被《崔氏家谱》的铁链洞穿。
看到这一幕,我指尖颤抖,冀州鼎感应到同源气息,鼎身上浮现大禹治水时的夔龙纹,那些困住文胆的锁链开始崩溃瓦解。
地面突然塌陷,郑玄衣踩着《列女传》帛书飘然而下。她手中的朱笔点向虚空,竟然召唤出初代文宗欧阳询的虚影。欧阳询怒喝:“逆贼岂敢玷脉!”
《九成宫醴泉铭》的拓本化为沉重石碑压向我,我怀中的碎玉符突然炸裂,母亲的采茶调在耳畔回响。散落的玉屑凝聚成蜀地悬棺的图腾,将欧阳询的虚影钉在半空。
郑玄衣低语出母亲的名讳“天圣元年,青城山巫祝崔明月”,她袖中的半枚龟甲滑落,“你以为碎玉符只是简单的逃生工具吗?”
龟甲上的《连山》卦象与碎玉符产生共鸣,地宫的墙壁剥落,露出古老的青铜碑文。这些文字比《尚书》更古老,记录了大禹熔铸九鼎的真正目的——世间有言语的生物。
寒门文胆齐声悲鸣,冀州鼎三丈。我住母亲那盏青铜灯,将文胆融入眉心。疼痛中,我看到母亲在永徽三年的雨夜抱着我跃下青城山崖的情景,追兵袖口饕餮纹与郑玄衣的玉佩如出一辙。
原来他们一直在猎杀能够的人。我吐出带着金粉的血,这是炼化文胆的反噬。冀州鼎的纹路爬上我的脸颊,将我的瞳孔染成青铜色。
地面突然伸出带有太原王氏《诗经》禁术的“葛藟”血色藤蔓。我以手指为剑,文宫中母亲文胆的光芒照亮前方,将《楚辞·天问》炼成剑气斩断藤蔓。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剑气所过之处,青铜灯盏纷纷炸裂。寒门文胆汇成星河涌入九鼎之中,地宫顶部的《十三经注疏》金字封印开始裂开。
郑玄衣露出惊恐之色,她试图撕开《郑虔手札》逃离。我抢先一步抓住母亲留下的碎玉符灰烬,这是母亲以为代价换来的最后生机。
“告诉五姓七望——”我冲破封印跃出地宫,身后三百道文气光柱直冲云霄,“崔明月来此讨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