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时节，芦苇河畔漂浮着三百盏河灯。阿青步履蹒跚地在石滩上捡拾废弃物，用铜钱剑解开缠绕老柳根的破旧渔网时，意外发现了一个冷硬的物体——一个拳头大小的田螺壳，表面泛着青铜般的光泽，上面还镶嵌着暗红色的斑块，犹如干涸的血迹。
当晚，灶台旁弥漫着艾草的香气。阿青揭开热气腾腾的青瓷瓮，发现粥里沉睡着螺肉，令他颈后的寒毛陡然竖起。月光下，水缸被照得晶莹剔透，水面上浮现出一半苍白的脸庞。接着，绿衣飘忽，窗台上多了一盏雕刻着并蒂莲的桃木河灯。
老船工神秘地告诉阿青：“这是河伯娶亲的聘礼。”他警告说，“你见到绿衣新娘时千万不要出声，当她脚踝的铃铛响起三次，便是索命之时。”阿青却发现桃木灯芯总是指向化工厂的排污口，那里漂浮着翻肚的鲥鱼苗。
在第七次绿影出现在河湾的那个夜晚，月光异常诡异，蓝得令人心悸。绿衣姑娘赤脚立于河边，长发间点缀着荧光的蓝藻。化工厂的暗管在她脚下嘶嘶作响，厂长用布满毒光的红眼珠通过望远镜着一切，并命令：“加大排放！”
姑娘的脚踝虽被钢筋扎破，却没有流血，而是涌出青绿色的泥浆。她把田螺壳贴在阿青的耳边，轰鸣声中，他听见了三千年前的祭祀歌谣。随着最后一盏河灯的碎裂，芦苇丛现了一道波浪般的甲骨文图案，伴随着锈铁罐冲破化工厂的毒水槽。
冬至的清晨，阿青在结冰的河面上发现了一片绿色的瓷器，里面冻结着一颗银螺卵。对岸新来的女教师总穿着绿色的棉袄，令人奇怪的是，她用来改作业的砚台竟是半片青铜田螺壳制作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