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到一半时，我走出喧闹的包间透透气。不久后，陈叙也悄然跟了出来。我们默契地拐进逃生楼梯间，那里的窗户因为灰尘和滑槽问题只能打开一小半。我们俩就着那缝隙贪婪地呼吸着夜晚的新鲜空气。
他轻车熟路地从身上摸出打火机，单手抽出一支烟。见我皱眉，他笑了笑又将烟收回兜里。夜色中，我们坐在楼梯口，沉默地等待着旧年的结束。我手中拿着一盒渔夫牌润喉糖，递给了陈叙。
他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吃这个牌子的糖呢。我笑着回答，习惯了。他告诉我，他与女朋友分手了，因为她的家人不允许她在澄州逗留，必须回老家。我感慨地说，人之常情罢了。
我们就这样并排坐在楼梯口，沉浸在旧时光的回忆中。记得十八年前，我们还穿着医院幼儿园的统一服装，坐在幼儿园的台阶上望着窗外。那时的陈叙面容清秀，总是干干净净的。我们常常一起捣蛋，也因此被幼儿园阿姨罚站。
时光流转，我们的步伐似乎始终踩着微妙的交集线。比如他奶奶刚搬来七号楼的那年，我们同时考入东风小学；她瘫痪的那年我们又一同考上育新中学。渔的出现打破了我们的平静，她是暑假里搬来的新邻居，一来就成了七号楼的红人。家长们都很喜欢她，我妈妈特别嘱咐我要照顾好她。
渔的到来对陈叙产生了微妙的影响。那天我看见陈叙独自对着墙打乒乓球，他的眼神里有一种特别的烦躁。我爬上院里的香樟树，望着陈叙的家，发现他变得沉默和苍白。人生中的某些事情让他开始成长和改变。
陈叙的奶奶因病中风卧床不起，他的父母责备他如果不是贪玩就不会发现奶奶的情况。奶奶的情况越来越糟，陈叙的家也变得越来越混乱。我去看望他们时，万萍阿姨的异状让我心生不安。后来听说她和陈叙的父亲常常吵架甚至打架，陈叙也频繁挂彩回家。有一天晚上我见到他坐在香樟树上神情疲倦地哭泣。那时我明白了他的脆弱和无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