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小时候最怀念家乡的月光

故乡是灵魂深处不灭的星辰。每当夜幕低垂,独自倚靠窗栏,凝望天际那轮皎洁的明月,思绪便如潮水般涌向远方。那远方并非车水马龙的都市,也非遥不可及的异域,而是萦绕在我记忆深处的故乡。故乡,恰似灵魂深处不灭的星辰,无论我漂泊多远,它始终在迷雾中为我照亮前行的方向。故乡的月光,是李白诗中的清辉,是游子心头无法割舍的温与寒。

童年时,故乡的月亮总是挂在老槐树的枝头,洒落一地银光。夏夜蝉鸣阵阵,奶奶摇着蒲扇轻声吟道:”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那时我懵懂无知,只觉得那月光清澈如水,能映照出田埂上飞舞的萤火虫,能照亮屋檐下斑驳的青苔,能看见母亲穿针引线时银针闪烁的微光。后来读到王维的”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才领悟这皎洁的月色里,沉淀着千年不变的乡思。

如今的都市,霓虹灯遮蔽了星辰,玻璃幕墙反射的月光冷冽如冰。办公室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朦胧的月,恍惚间竟分辨不清是月光还是街灯。古人早已道出真谛:”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故乡的味,是思念的延伸。如果说月亮是思念的窗口,那故乡的美食便是思念的延伸。陆游晚年隐居山阴时写道:”莫笑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一碗淳朴的农家酒,一盘油亮的腊肉,唤起的不仅是味蕾的欢愉,更是深植于血脉的烟火情怀。

故乡的灶台总飘着母亲熬的米粥香。秋收时节,新米入锅,滚水中翻滚出晶莹剔透的米粒,蒸汽氤氲着木窗棂,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画。父亲常引用陶渊明的诗句下酒:”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他常说,这是中国人的根,柴米油盐间藏着诗意,粗茶淡饭中蕴含禅意。

今年除夕,我在超市买到了家乡的腊肠。蒸熟切片时,油脂滴落,香气四溢,忽然想起贺知章的”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刀尖一颤,竟切破了手指。原来味觉比时光更锋利,一刀落下,剖开的是半生漂泊的辛酸。

故乡的声,是旋律的回响。王维在重阳节独坐空山时写下”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千年前的叹息至今仍在游子心头荡漾。故乡的声音是春夜的蛙鸣,是秋晨的鸡啼,是冬雪压断枯枝的脆响,是母亲在田埂上呼唤归家的悠长旋律。

记忆最深的还是故乡的雨。春雨细如愁丝,落在青瓦上,叮咚成曲;夏雨急如骤雨,敲打琵琶叶,噼啪作响。老屋廊下,父亲教我背诵李商隐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那时还不懂诗中深意,只觉雨声伴着书声,便是世间最宁静的时光。

去年回乡,发现老屋已不复存在,原地矗立着一栋贴着瓷砖的新楼,我站在雨中,听不到瓦片承雨的清音,只有空调外机的轰鸣。那一刻才懂宋之问为何”近乡情更怯”,怯的不是物是人非,而是连承载记忆的”物”,也消散在岁月的尘埃里。

故乡的路,是心路的延伸。张籍在《秋思》中写道”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信纸展开又合上,千言万语终化作”临发又开封”的踌躇。故乡的路,何尝不是一封永远写不完的家书?

记得村口那条青石板路,雨天泛着幽光,宛如一条游向远方的青龙。离乡那天,母亲塞给我一包炒米,父亲指着石板缝里冒出的车前草说:”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那时不解,草木何以”绵绵”;如今方知,草木连天处,尽是未言的牵挂。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故乡的老井或许干涸,戏台或许倾颓,但那些被诗词浸润的记忆永远鲜活如初。去年我带女儿回乡,她指着田埂问:”爸爸,这就是你经常教我背的’稻花香里说丰年’的地方吗?”我笑着点头,教她念王维的”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她不懂平仄,却指着院角的梅树欢呼:”开了,开了一朵小白花!”

苏轼被贬岭南时,歌姬柔奴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令他潸然泪下。原来真正的故乡,不在经纬度的坐标上,而在心灵与文化的共鸣中。今夜我合上诗集,推开窗,望着远处明月,恍惚间,李白的霜,杜甫的露,王维的茱萸,贺知章的乡音,都化作一缕清风,穿过高楼大厦的缝隙,轻轻对我说:”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或许我们终其一生,都在追寻那轮属于童年的月亮。它不在天际,而在母亲熬粥的砂锅中,在父亲翻阅的相册里,在每一个被童年记忆点亮的梦境中。故乡,是灵魂深处不灭的星辰,是舌尖上难忘的滋味,是心底永恒的旋律,是心底不变的牵挂,是心底永恒的归宿。无论我走得多远,故乡都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我。

月是故乡明,心是归乡暖。愿每一个远行的游子,都能找到回家的路,回到那个充满爱与温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