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绪二十三年秋,陕南县城外细蒙蒙的雨丝绵绵不绝。城东王记棺材铺独子王栓柱,挑着红漆木箱匆匆踏着青石板上的苔藓往家赶。箱子里放置着一副上好的柏木棺材,这是为城西刘财主家的老太爷准备的高档寿材。
忽闻身后传来银铃般的喊声:“栓柱哥留步!”他回头,只见街口茶馆里说书的柳先生的独女柳青娥,抱着蓝布包袱急匆匆追上来。少女发间别着朵白绒花,雨水让她的鬓角显得透亮,如同沾了露水的栀子。
王栓柱慌忙用袖子擦了擦棺材把手,对柳青娥说:“青娥妹子,这物件不吉利,别靠太近。”柳青娥却把包袱他怀里,羞涩地说:“这是娘临终前绣的鸳鸯枕,说……说该给未来的女婿。”说完红着脸跑进雨幕中,绣花鞋在石板上溅起一串水花。
当晚,王家正厅点起龙凤喜烛。栓柱的母亲李氏将祖传的银镯子套在新媳妇柳青娥的腕上。穿着大红嫁衣的柳青娥坐在床沿,映照得她眉心的朱砂痣鲜亮欲滴。正当栓柱要掀盖头时,新娘子突然紧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像铁钳一般。
“当家的,现在不能圆房。”柳青娥声音,从枕下摸出一块黑黢黢的木牌,“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刘财主家今夜要拿活人祭河神!”
两人猫腰钻进地道,潮湿的土腥气直往鼻子里钻。栓柱感到媳妇手心全是汗,便问她怎么回事。青娥喘着气说:“刘家老太爷根本没死,他们要拿九对童女配阴婚,你白日送的那口棺材……”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砸门声。刘财主沙哑的嗓音混着雨声:“王家小子,新媳妇借老夫用用!”栓柱脚底一滑,后脑勺撞在石壁上,疼得眼前直冒金星。青娥拽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前爬,地道里突然亮起幽幽绿光。
“往左拐!”青娥扯着他撞开一道木门,扑面而来的香火气呛得人直咳嗽。城隍庙供桌下压着张黄符,正摆着个的布娃娃。栓柱定睛一看,那娃娃穿着缩小版的寿衣,眉眼竟与青娥有七分相似。
“这是替身偶。”青娥咬破指尖在黄符上画了一道,“刘家请了南洋降头师,用我的生辰八字做法。若不是今早发现棺材底刻着镇魂咒……”她突然捂住嘴,庙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无数小脚老太太在跳房子。
栓柱抄起供桌下的铜香炉,把青娥往神像后一推:“你藏着别动!”刚要冲出去,却被媳妇拽住裤腰带。月光从破窗棂斜切进来,照见青娥脖颈处泛着青光的鳞片,在嫁衣领口若隐若现。
青娥声音突变,尖细地告诉栓柱:“相公可听过白甲鱼?我本是汉江里修行的白甲鱼精……”这时庙门轰然倒塌,刘财主举着火把站在雨里,身后跟着八个穿黑袍的侏儒。每个侏儒头顶都顶着个陶罐,罐口封着黄纸,隐约传出婴儿啼哭。栓柱抄起供桌上的烛台掷过去,火把掉在地上,映出侏儒们青紫的脸——竟都是些未足月的死胎!
“晚了!”刘财主狂笑着撕开衣襟,胸口纹着条赤练蛇,“河神大人已等不及喝新人血酒了!”他身后的侏儒突然齐声尖啸,陶罐炸裂,八团黑雾直冲天际。青娥拽着栓柱撞破后窗跳进湍急的护城河。
冰冷的河水灌进耳鼻,栓柱感觉有无数双手拽着脚踝往下拖。青娥在水中化作银鳞巨鱼驮着他逆流而上。月光下但见她尾鳍划开的水痕泛着幽蓝泛光之处必有河中精怪在开路。游到鲤鱼滩时青娥突然变回人形脸色比纸还白:“相公你顺着溪流往上走翻过鹰嘴崖就能到川陕官道。”她从贴身小衣里掏出块鱼鳞状玉佩,“拿着这个去巴中找张天师就说白甲鱼求他…”话没说完河面炸开巨浪。刘财主站在木筏上手持分水刺身后立着尊三丈高的泥塑河神像那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