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鼎食,古代贵族吃饭的豪华排场和身份象征

“钟鸣鼎食”这一成语,源自于古代贵族用钟和鼎盛装食物并奏乐进食的习俗,以此彰显其奢华的生活场景。《红楼梦》第二回中,贾雨村与冷子兴的对话提及荣国府的衰落,冷子兴曾感慨道:“谁知这样钟鸣鼎食的人家儿,如今养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

下图为西周时期出土的戎生编钟,展现了古代钟乐文化的风貌。

《论语·微子》篇中有载:“大(太)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这些记载反映了鲁哀公时期礼乐制度的崩坏,乐官纷纷流散。亚饭、三饭、四饭皆为乐官职衔,分别负责“二饭”、“三饭”、“四饭”等乐章,这些乐章在宴饮时演奏,而钟作为重要乐器,自然也在其中。青铜乐器作为古代器物的一大类别,其中钟的地位尤为突出。

钟作为古代宗庙祭祀和贵族宴饮时不可或缺的乐器,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由于钟主要用于合奏,故在铭文中常被称为“龢(和)钟”。一套完整的钟称为“一肆”。《周礼·春官·小胥》中记载:“凡悬钟磬,半为堵,全为肆。”西周时期,礼乐制度达到鼎盛,某些编钟的规模甚至超过现存的曾侯乙编钟,堪称“大钟八肆”。西周的编钟也可简称为“林钟”。应歌之钟称为歌钟,应乐之钟称为龢钟,随行乐队之钟则称为行钟或走钟。大型单个使用的钟称为“鎛”,鎛亦可视为一种大钟。

下图为春秋晚期至战国早期的蟠螭纹鎛,展现了精湛的铸造工艺。

在众多钟器中,战国曾侯乙编钟无疑最为著名。这组编钟的钟架呈曲尺形,长架长达七米多,短架长三米多,高两米六,是迄今发现的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音律最全、音域最广的古代乐器。曾侯乙编钟共包含鎛钟、甬钟、钮钟六十五件,均为双音钟,即每个钟可演奏两个不同高度的音,实现旋宫转调。钟的钲部、正鼓位、侧鼓位及钟架上均有铭文,标注了音高、乐律,并注明了在曾国以外其他诸侯国中的对应名称。这充分证明了曾侯乙是一位真正的音乐大师。

钟作为乐器,在制礼作乐以治理天下的时代几乎无处不在,其应用范围广泛。《诗经·小雅》中的《宾之初筵》描绘了贵族宴饮的场景。诗中写道:“宾之初筵,左右秩秩。笾豆有楚,郩核维旅。酒既和旨,饮酒孔偕。钟鼓既设,举酬逸逸。”这描绘了宴饮初启时的情景:主宾相互揖让,入座后笾豆等食器排列整齐,酒菜丰盛,大家畅饮。钟鼓等乐器也已准备就绪,适时奏响,人们举杯畅饮,气氛热烈。

《小雅》中的《楚茨》则描绘了周王率众祭祀先公先王的场景。诗中写道:“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寺,皇尸载起。鼓钟送尸,神保聿归。”这完全是祭祖场面的真实写照:一切礼仪准备就绪,钟鼓也已备好。周王及王室子弟回到各自位置,经过祝祷,选定的代表先公先王受祭的“尸”到来,表示先公先王已莅临。此时击钟奏乐,送“尸”归灵位,在钟磬声中,先公先王的神灵已下降受祭。这是一场非常严肃的宗庙大祭,也使用了钟这种乐器。

下图为邾叔之伯钟,此钟为春秋后期之物,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

《仪礼》中的《大射仪》详细记载了诸侯为即将进行的祭祀、朝觐、盟会选定跟从人员的礼仪。这种礼制活动也少不了奏乐。《大射仪》中详细描述了悬挂乐器的细节。在大射礼的前一天,要在阼阶之东悬挂乐器。古代宗庙堂前有两阶,分东西,东面为主阶,称为阼阶。天子或诸侯祭祀宗庙时登阼阶主持,因此后世皇帝继位也称践阼。从乐器悬挂的位置可以看出其重要性。这些悬挂的乐器包括“笙钟”、“颂钟”、“鎛钟”等。此外还有颂磬、建鼓、应鼙(皮鼓)、朔鼓、荡(管乐器)、鼗(拨浪鼓)等。古人认为东方为万物生长之处,因此将钟磬陈设在东,名为笙(生)磬、笙(生)钟。

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钟”在礼乐治天下的周代应用范围之广,被赋予的意义之高,作用之大。实际上,不仅是祭祀、宴飨、大射仪、丛葬等现实活动,“钟”甚至被纳入天人合一的和协相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