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阳光微辣,正是枇杷成熟的季节。剥去枇杷的外皮,一口咬下甜美的果肉,令人陶醉。吃得满嘴山野气息,内行人过来一闻便知,戏言这是枇杷树的香气。
随着夏季的深入,天气逐渐闷热,人们懒于外出,杨梅便成为了这个季节的美味。苏州有句俗语:“东山枇杷西山杨梅”,意指夏天的好水果都在苏州这片土地上。关于杨梅,吴人与闽人曾有过一场争执,探讨到底是吴地的杨梅好,还是闽南的荔枝更优。一方称杨梅为“星郎驾火云”,一方则称荔枝为“玉女含冰雪”。其实,两种水果各有其独特风味,意境也完全不同。杨梅微酸爽口,荔枝甜糯腻人,好比西施与杨贵妃的差别。不论何种水果,过量享用都会带来副作用。
周瘦鹃曾在杨梅成熟时游至苏州西山,沿途所见尽是成熟的杨梅。那时,杨梅数量众多,农家并不在意路人随意采摘。周瘦鹃的朋友曾作诗赞叹:“一路杨梅熟,任意摘无须问。”然而时光流转至我童年时,尽管已无法做到“无须问主人”,但杨梅仍然是一种常见的水果。每到这个季节,家里都会堆满熟透的杨梅。长辈们总会提醒我们:“杨梅易烂易生虫,摘了就要赶紧吃。”
面对那碗紫黑晶亮的杨梅,我总会忍不住开始大嚼。由于杨梅个头较大,直接啃食容易使汁水溅出,因此我通常会将整颗杨梅放入。古人形容吃杨梅为“小嚼沁桃腮”,但对我来说,“小嚼”实在太难做到了。
在杨梅还未被当做珍贵水果出售的年代,人们常用杨梅来泡制高粱酒。许多江南人家都会备有杨梅酒,不仅杨梅在酒中历久弥新,还能治疗腹泻。小孩偷吃酒里的杨梅并不会遭到过多的责备。我这样的调皮孩子总是难以抵住诱惑,曾一口气吃了十多个泡在白酒里的杨梅。那时的杨梅已吸收了大量的酒味,质感柔软,酸味全无,只留下微微的甜意。原以为会被大人责骂,但他们只惊讶于我的酒量。
搬至北京后,每到夏天都会怀念杨梅的味道,但好杨梅却越来越难遇到。最近去日本伊豆度假时,看到山间有农民售卖本地特产“山桃”,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杨梅。日本的杨梅个头虽小、颜色淡雅,但味道浓郁。女儿惊叹:“哇,好甜。我以为杨梅都是酸的。”旁边的摊位还有“酒浸山桃”和“山桃果酱”出售,我也忍不住购买了两罐尝试。尽管“酒浸山桃”与记忆中的味道有所不同,但依旧令人陶醉。那精致的包装内装的杨梅,无论如何也无法与我儿时记忆中粗犷的大玻璃广口瓶里那黑沉沉的乒乓球般的宝珠相比。那时的我,冒着被责备的风险也要偷吃杨梅。记忆中的夏日浓烈、杨梅的浓郁味道以及那无法节制的顽皮都随着时间慢慢淡去。现在人们都在推荐的一键下单商品是【寻找一杯好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