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善见
我在书房里等待他烹饪美食，注意到书架上摆放的是周作人和汪曾祺的著作，可见他的风格是要将饮食文化深入探究。尽管空间有限，这一架子书却是他在人生书海中反复筛选出的珍爱之物，整齐地排列，就如同他对食物的细致讲究，追求“门前清”，就连杯盏边的骨头也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晚风习习，我们关门对酌，他拿出一坛陈放了四年的嘉兴土酿十月白，酒香醇厚，甜润可口。他准备了丰富的下酒菜，包括豆腐干、新蚕豆、咸薹芯菜和灰鸭蛋拌生豆腐。主菜还在烹制中，我悄悄走进厨房，看到他用两根筷子架在砂锅上，锅盖隔着筷子热气腾腾。他揭开锅盖，里面炖着鳝段和土鸡。
这道菜用的是野生的黄鳝，去掉头尾，整段炖煮。土鸡是昨天从乡下送来的，重达五斤。他先将鸡肉割下炒笋，其余部位炖汤。除了几瓣不去皮的大蒜，没有添加任何佐料。经过半日的炖煮，肉质鲜嫩。他特别看重汤的味道，先舀一勺品尝，满意地赞叹：“哦呦，真是鲜美！”
他喝酒不多，两块开洋豆腐干就足够他享用。他讲述自己当年与林斤澜、陆文夫等人共饮的时光，以及汪曾祺、高晓声等人的酒事。抬头一看，墙上挂着吴藕汀的画作，画的是陆明年轻时从鲁迅与许广平的《两地书》中摘取的一段情景，描绘的是梅花与菊花同开的场景。虽然他是“遗老”，但本质上仍崇尚自由的精神。
喝酒不在乎年龄，重要的是相投。
陆老在微信上回复说：“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次数不多。如果下次你没有预约就来喝酒，我会感到意外之喜。今晚的鳝鱼汤用的是鸡翅和鸡爪做辅料，是临时决定的。戏称为‘龙凤汤’，有点借鉴自粤菜的‘’。我在乡下做知青时吃过很多次。味道非常好，我认为做菜和写文章是相通的：文章无定法！你觉得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