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带着雨丝斜掠青瓦，金凤着破竹篓，手指在湿冷的篾条上滑过。远处紫凤家的雕花木窗透出暖光，而她却在屋檐下踟蹰，心中忧虑着未还的三升米和空空如也的篓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紫凤看到金凤时，亲切地招呼她：“姐来了？快帮我捉虱子吧。”她斜倚在雕花榻上，鎏金护甲划过如乌云般的发髻。金凤蹲，她的手指还沾着前日打猪草的泥土，抚妹妹油亮的发丝时，回忆起了两人幼时的时光，那时紫凤总是把最温暖的被角拉向她。
暮色笼罩窗纸时，紫凤用青瓷碗敲击着桌面：“明早记得送猪草来。”金凤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腊肉，内心感到紧张。在山路上行走时，金凤注意到石板上闪着银光的钱串子，宛如蛇信子吞吐。
“给婆婆和孩子补补吧。”金凤用树杈挑起了那条蛇。当婆婆在灶膛添柴时，金凤注视着锅中毫无动静的银蛇，思绪飘到了紫凤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穷命人吃不得荤腥。”锅盖揭开的一刹那，蒸腾的热气中九块银子泛着冷光，婆媳俩眼眶湿润。
紫凤抚这些银子，用凤仙花染过的指甲在银面上留下印记：“一斗二升米，我换成银子了。”金凤看着妹妹将银子收进檀木匣中，想起小时候分野果时紫凤总是把最小的留给自己。
时光流转，金凤家的银桶似乎取之不竭，而紫凤家的银子却逐渐流失，换来的米再也没有回来。某个寒夜，金凤看到月光下的银蛇在桶边盘绕成圈，鳞片上映出了她们在溪边浣衣的往日情景——那时她们都还未被世俗所染，只有两串清亮的笑声在山谷回荡。
有些事物比银子更能经受时间的洗礼，比如她们曾共同披过的那件破棉袄，比如在暴雨中互相扶持的双手。当银蛇在月光下悄然游动时，我们是否还能回想起最初的温暖并非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